奔向夢想：初創企業首席財務官如何將抱負變為現實

優秀的初創企業首席財務官需要具備哪些特質？數名選擇接受初創企業業務發展挑戰、放棄大公司安穩環境的公會會員，分享他們的寶貴經驗。

撰文：Jemelyn Yadao

插圖：Gianfranco Bonadies

鄧子康於2020年在香港創立公關科技公司Tango Digital。自公司成立後發展迅速，利潤已激增20倍，並正在拓展新市場。像許多急速發展的初創企業一樣，創辦人及其團隊可能會感到不勝負荷，這也是鄧子康最近決定聘請首席財務官的原因。

鄧子康表示：「隨着我們致力開拓不同市場，並考慮進行併購或其他重大舉措，我們認為現在是聘請一名更具策略眼光、經驗豐富的首席財務官的最佳時機，以協助我們於各地建立不同市場結構，並與我及投資者緊密合作，共同推動業務增長。」Tango Digital是一家運用社交聆聽、人工智能內容生成和自動化解決方案，幫助企業保護其網上聲譽及預防公關危機。

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莊子揚十分明白新聘員工在入職頭數天或頭數月的感受，他為新加坡初創企業Glints的財務總監，該公司營運着一個招聘和職業發展平台。他於2019年加入Glints，當時公司剛完成680萬美元的B輪融資，並於越南、台灣和香港開展業務。

莊子揚認為，初創企業在發展至某個階段時，聘用首席財務官對公司能帶來莫大裨益。儘管小型企業多選擇將財務管理和財務匯報事宜進行外判，以讓他們更有效地控制預算，但對於快速擴充業務的公司而言，無可避免地需要妥善地管理其財務職能。

莊子揚說道：「對初創企業來說，各項事情發展每隔數月就會有所轉變，你必須能夠建立靈活的後台系統和流程，讓你可以隨機應變。首席財務官會以最終目標來進行思考，並指出：『在這個階段，你應該達成這個目標』，然後按照該目標在可控的預算內快速建立達成上述目標所需的系統和流程。這就是聘請資深經驗人士的好處。」

初創企業頗受青睞

鄧子康的首席財務官招聘廣告反應非常熱烈，收到了超過300份申請，其中不乏曾於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等大型企業工作的應徵者。鄧子康說，應徵者有着多種不同的求職理由，從對人工智能和科技極感興趣，以至認為「在現階段於初創企業工作有利於自身事業發展和具潛在好處」。

公會會員陳清珠着眼於職業發展，選擇成為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首席財務官。此前，她已經在港交所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積累了35年的豐富經驗，在企業內部從事相關財務工作正是她欠缺的最後一塊拼圖。「加入這家公司會讓我的專業經歷更加完整。」這位前港交所IPO部的聯席主管及會計事務部主管如是說。

2022年，陳清珠加入了撥康視雲（Cloudbreak Pharma）。目前，她正專注於籌備公司通過第18A章在港交所上市。撥康視雲2015年在美國加州成立，是一家臨床階段的眼科生物科技公司，致力於開發新型和差異化眼科療法。「我們主要研發滴眼液類產品，專注於開發同類首創和同類最佳療法。我們的創始人倪勁松博士不願做與市場現有產品類似的東西，所以我們只做前人未研發過的產品。」陳清珠解釋道。

對於莊子揚而言，與Glints創辦人會面讓他確信加入該公司是正確的選擇。他分享道：「他們『保持初心持續學習』的文化與我所追尋的方向非常一致。各創辦人成熟睿智，與他們交談過後，我認為自己能夠成為該團隊的一部分，協助推動公司發展和擴大規模。」

莊子揚骨子裏藏着一顆「工程師的心」，皆因他擁有土木工程學士學位。他表示，在初創企業工作讓他有機會「創建」，相較於他在投資銀行的工作，這是一個令人欣喜的變化。

當前重點

晶泰科技是中國一家以人工智能驅動的藥物和新材料發現公司，它於2024年6月在香港上市時引起了市場哄動。該公司是首家通過香港上市規則第18C章進行上市的公司。第18C章於2023年3月起生效，旨在簡化特專科技公司在港上市的流程。

該公司的首席財務官隨即意識到新的第18C章將如何讓晶泰科技等的創新高科技公司受益。晶泰科技首席財務官、公會會員譚文康說道：「這次IPO標誌着迎來新發展格局，首創香港市場先河，因為以往對像我們這樣的深度科技公司來說，在IPO選擇方面寥寥可數。大多數公司選擇在美國上市，但隨着地緣政治影響、A股市場新股發行審批速度放緩，新的第18C章為深度科技公司提供了踏足資本市場的新渠道。我認為這對中國深度科技行業有着深遠的積極性影響，這無疑為年輕初創企業提供了極具吸引力的選擇。」

當譚文康於2020年加入該公司擔任晶泰科技首席財務官後，他堅持進行另一次Pre-IPO輪集資，強調保持先行者優勢的重要性。他回憶道：「我向聯合創辧人提出建議，由於我們無法預知市場窗口在未來幾個季度是否開放，因此應趁市場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啟動募資，建立資金儲備，以防任何不利的市場條件發生。」

公司上市後，譚文康專注於公司管治。他解釋道：「我們需要持續加強公司管治，包括在董事會層面設立各個小組委員會，讓外部人士參與審視特定內部監控之事宜。同時，我還需與企業緊密合作，因為任何資本市場的募資活動都應與業務發展需求契合。」他補充說，財務匯報仍然是重要的工作事項。

募資模式

對創業公司的首席財務官而言，協助融資和資金管理是工作的重中之重。陳清珠表示：「作為一家尚未盈利的生物科技創業公司，資金管理必須格外謹慎。在確保研發工作有充足資金支持的同時，還需採取多種策略協調內外各方。積極尋找投資人、與投資者會面，這些都是我的日常工作。」

要勝任資金管理這項工作，掌握生物科技領域的專業術語是其中的關鍵。陳清珠表示：「你必須向團隊學習，只有從科學和專業的角度出發，才能真正了解和評估項目的潛力，從而制定出恰當的財務策略。」她相信人生是一個終生學習的過程，也正是對這些知識的不斷學習，讓她能從行業趨勢和臨床實驗切入，更好地向投資者介紹公司的優勢。

從中長期來看，Tango Digital的鄧子康期望其新首席財務官能夠專注於募資、併購或其他業務發展計劃上。他說：「期望他能引領公司實現盈利增長，並在管理團隊中扮演具建設性的角色，監督各人的工作。」

對於Glints的莊子揚來說，為了在當前環境下完成募資，他認為公司需要平衡業務增長與營運效益。他解釋道：「過去，許多公司透過募資來維持營運，但目前的宏觀經濟環境令募資極具挑戰性。因此，現在更加注重流程，建立卓越營運。」

「四處火頭」

初創公司資源有限，首席財務官要善於隨機應變，更需要能夠親力親為。陳清珠上任撥康視雲首席財務官伊始，就承擔起在香港設立公司辦事處的任務。

回憶當時的情況，她說：「從零開始籌建一個辦公室對我來說是個陌生的挑戰。在大機構工作時，我從未需要處理如辦公室選址、電訊服務商及裝修承包商選擇的瑣事。」除了內部的籌建工作，這位首席財務官還需要對外打開局面：「撥康視雲在香港初來乍到，我需要向各方介紹公司，做一些公關工作。在規模相對較小的公司，首席財務官不能只管數字，而是要事事參與。」

與大型企業的首席財務官相比，初創企業首席財務官的工作會有相似之處，但莊子揚指出，兩者也存在一些重要的差異。「在大型企業，你或會有一些由前任首席財務官制定的標準作業程序，而且由於員工眾多，你或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確保團隊步伐一致，以推動工作取得進展。但在初創企業，你常常會有應接不暇的工作。到處都有火頭，你只能先處理最嚴重緊急的工作，餘下的工作只能暫時放任不管。」

他補充道，這種心態促使他時常思考推動業務發展的重要因素從而分清優先順序。「員工通常被賦予更大的自主權和可自行作出決策。這是初創企業與大企業的重要差異。」

對初創企業首席財務官的建議

對於有意加入初創企業擔任首席財務官的會計師，晶泰科技的譚文康建議他們應有心理準備，需要同時處理多項工作和與內外各方持份者緊密合作。他認為，首席財務官擁有強烈業務發展意識能創造價值，並說道：「首席財務官和財務團隊在工作時必須時刻緊記以公司利益為重，進而考慮股東的最大利益。」

隨着香港繼續致力成為領先的創新科技中心，譚文康認為現在是會計師開放心態、考慮擔任深度科技或初創公司首席財務官或高級財務職位的最佳時機，他說道：「我認為他們會驚訝於初創企業的高速發展步伐。我們可以攜手為全球科技進步出一分力。」

初創企業以創新為根本，這就要求從業者持續學習。陳清珠認為，首席財務官除了需要扎實的金融專業功底，更要善於拓展知識面、提高適應能力。

談到自己的經歷，她表示過往的職業經歷讓她沉澱了多樣的技能，並能夠充分運用過往經驗來應對初創公司的挑戰。「我建議大家多嘗試不同崗位，培養多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這樣遇到挑戰時就能應對自如。」陳清珠總結道。

初創企業的首席財務官需要親力親為，特別是在公司早期發展階段。莊子揚表示：「事情不會一蹴而就。你需預期將會有大量積壓的工作有待處理。」

要成功擔任首席財務官一職，還需要改變思維方式。他說：「你若加入了一家初創企業，你就必須要從經營者角度思考。公司的生死存亡是重中之重，因此，儘管我現在負責財務和法務工作，但我還需要思考如何推動收益增長。」

鄧子康期待與新任首席財務官共同促進公司的業務發展。他說：「我們將緊密合作，共同完成有關預算編制、簿記流程、審計、擴充計劃、策略性方向、投資者關係等工作，基本上是所有由上而下的工作。我視首席財務官為業務合夥人，我們應共同努力提升公司的營運效率。」

本文為編譯版本，原文To the moon: How start-up CFOs turn ambitions into reality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