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時應變

安永（EY）大中華區首席執行官陳凱親歷了中國內地許多經濟發展。他分享參與中國第一波首次公開招股的經歷以及綠色金融當前的發展。

撰文：Kate Whitehead

攝影：Calvin Sit

今年3月初，陳凱正準備去上海和北京會見一些重要客戶。因新冠肺炎疫情爆發而實行的外遊限制措施，意味着他返回香港後需要自我隔離兩周，但安永大中華區首席執行官陳凱並未因此卻步。這次出差已經推遲了幾次，不能再拖了。此外，他亦有應對2003年沙士的經驗。

沙士爆發時，他在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PwC）工作，剛被借調到北京不久。北京的部分地區被封閉之時，他正處理一家大型金融機構的重組，但他和同事們都無法在現場工作。這位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回憶道：「我們只能依靠電郵、電話和傳真。」

時至今日，他管理着2萬多名員工，屬下人才濟濟，但他並沒有忘記沙士時期的經歷，並相信堅持不懈以及團隊和客戶的信任是讓大家渡過新冠肺炎疫情的關鍵。今年年初起擔任安永現職的陳凱說：「和一些可能不記得沙士的年輕人比起來，我較為樂觀。在財政實力和科技方面，我們都比17年前進步了很多，所以我們應該要有信心。」

科技的迅速發展不僅讓人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可以在家工作，還改變了會計師的工作方式和服務。「在審計程序中，我們採用了一款安永全球所開發並包含了很多審計要素的軟件。例如，在抽樣測試過程中，我們可以用工具來幫助挑選樣本，這既提高了效率，也讓我們的專業人員能專注處理與項目相關的風險。」陳凱說：「在諮詢服務方面，安永為客戶提供建議如何最有效地利用科技來創新商業模式。我們與客戶一起制定不同的業務場境，這對於身處同一生態圈的不同參與者規劃其商業策略尤其關鍵。」

陳凱以大數據為例，指出大數據可以準確預測目標客戶的行為，為推出財富資產管理產品的最佳方法提供啟示。

善用金融科技前進

陳凱熱烈地講述金融科技的發展。他分享說，香港有三個獨特優勢造就它成為金融科技中心：香港享有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並有健全的法律和監管制度、能夠接通雄厚資本儲備（這對籌集資金作研發尤其重要），還有簡單直接的稅收制度。他說：「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而中國市場很大。所以，當我們開發業務或者提供新服務時，不需要擔心市場問題，因為我們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市場。」

有人認為香港在金融科技方面落後於中國內地，原因是大眾對信用卡和八達通的依賴程度很高，而且沒有廣泛使用流動支付系統，這對於陳凱來說是個棘手的難題。陳凱說：「與中國內地和印度等發展中或新興市場相比，香港和其他成熟市場對金融科技的採用程度相對較低。因為我們已有非常好的替代品，我們的發展是漸進的。然而不久前，內地很多人還未能使用到基本的銀行服務。但通過一些突破性的科技發展，例如流動支付，銀行服務的普及程度已經大為提高。」

陳凱認為要在這個快速發展的行業中保持領先地位，需要打下堅實基礎，而研發是其中的關鍵。要做到這一點，香港需要培養本地人才。他說：「為了培育本地人才，我們應該儘早開始，在中學和大學的課程中加入這種要素。」

陳凱，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負責管理安永大中華區的所有業務部門，共29個辦事處及2萬名員工。

發展綠色業務

陳凱熱衷的另一個項目是安永的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服務。這是他於2018年在安永大中華區金融服務部中成立的項目，為金融機構提供綠色債券審計、綠色金融諮詢等服務。他指出，雖然氣候變化與其他可持續發展服務對於安永整體來說並不是新鮮事，然而對於中國內地和新興市場來說則是新事物，這些市場正在快速迎頭趕上。陳凱說：「內地在綠色金融發展方面一直走得很前。過去五年，內地的在岸和離岸綠色債券發行量一直領先全球。」

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是安永的重要發展領域。投資者現在想知道所投資的項目是否具可持續性或綠色元素。陳凱說：「這也是我極力推動這個項目的原因。安永幫助企業發行綠色債券和流程，我們已經連續三、四年在綠色領域保持領先。」

在大灣區開創成功

儘管香港面對各樣挑戰，陳凱對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旨在將香港、澳門和廣東珠三角地區九個城市打造為超大型城市群）為香港帶來的機遇十分樂觀。陳凱說：「如果我們能更積極參與這個發展規劃，發揮香港作為國際金融、運輸、貿易中心和全球離岸人民幣業務中心的重要角色，我相信香港能在整體局勢下繼續繁榮發展。」

他指出，大灣區的成功有賴幾個關鍵因素，包括人才、資本和資訊的自由流動。雖然這三者各有挑戰，但他看到了進展。外匯管制意味着與資本自由流通還有一定距離，但情況比幾年前已有所改善。關於人才自由流動的挑戰則更容易克服。他說：「一些優惠措施鼓勵香港人到大灣區工作，在那裡他們的稅務負擔與香港相若。」他補充道，至於信息自由流通，則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資訊的性質，而情況亦在改進中。

陳凱的樂觀看法或許來自見證過中國內地快速變化。在早期的職業生涯，他擔任過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Arthur Andersen）的高級經理，經常到內地出差，參與過中國第一波首次公開招股。「那是個非常激動人心的時代。1993年，我參與了香港首批H股上市。那些都是過去的美好時光。」陳凱說：「當告訴客戶我們是審計師時，他們以為我們是政府部門的審計師，所以對我們很尊敬。」

中國前領導人朱鎔基帶頭推動了中國企業開放改革和進入資本市場。當時六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人員都被徵調來管理這個進程。「六大」現在變為「四大」，中國內地也有了自己的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在政府的支持下，它們已經很有競爭力。陳凱說：「大約從10年前開始，財政部推出了審計輪換制，鼓勵部分大型本地事務所開始嘗試為大型企業提供服務。」

他說，儘管內地會計師事務所快速發展，但「四大」仍然因擁有全球網絡而佔有競爭優勢，並且仍然受投資者青睞。

2018年，陳凱於安永成立了大中華區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服務團隊，為金融機構提供綠色債券審計、綠色金融諮詢等服務。

慎終如始

1992年，他於香港理工學院會計學系畢業，在當時六大會計師事務所都獲得受聘機會。他選擇了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因為其培訓方案較為吸引。2002年，安達信倒閉並與羅兵咸永道合併，陳凱晉升為羅兵咸永道香港及中國內地合夥人。隨後他於2006年加入安永。

陳凱主要在香港工作，但也曾借調到芝加哥和北京，並一直專注於金融服務領域。他的工作經驗非常廣泛，但讓他最有成就感的是曾經兼任安永大中華區金融服務首席合夥人和大中華區領導團隊成員。他說：「兼任雙重職務是一段珍貴而難忘的經歷。如何讓大家團結起來和有效溝通是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他說，成功需要熱誠和專心致志。與多元化人才隊伍合作讓他能全心投入工作並發揮出最佳水平。他建議剛開始從事會計工作的人培養積極、開放的心態。陳凱說：「會計是與人打交道的行業，所以我們要時時刻刻與人溝通。太害羞的人很難做到這點。」

永不止步

永不止步是會計業的文化，要做到平衡工作與生活並不容易。陳凱說，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已變得模糊，在工作壓力大的時候，他每天淩晨就會醒來，思考接下來一天的事。他說：「我可以很專注工作14至16個小時，但只要有閒暇，我就會和家人共度時光。」他有一個在上大學的女兒。

陪伴家人以外，他會將空閑時間用於兩種嗜好：足球和賽馬。他喜歡看英超聯賽，40年來一直都是利物浦球隊的球迷。他甚至曾經到安菲爾德球場（Anfield）觀看該隊的主場比賽。他對賽馬的興趣則始於中學時期，當時他為一個男孩做家教賺外快，男孩的父親是賽馬評述員。每當男孩父親回家時，陳凱都會向他討教在賽馬中穩操勝券的秘訣。

陳凱回憶道：「他總是跟我開玩笑說，『穩操勝券的唯一秘訣就是不要下注』。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例如何觀察馬的形態、如何觀察馬的眼睛來判斷它的心情好不好。」

早年對賽馬的興趣成為了他畢生的嗜好，現在他是一個購買賽馬馬匹團隊的成員。對陳凱來說，這個愛好帶來的社交活動和賽馬本身一樣充滿樂趣。他說：「我會與朋友不時小聚，出賽馬匹是否會勝出，我們不知道，但這卻是朋友們歡聚整個下午或晚上的好藉口。」

本文為編譯版本，原文Staying resilient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