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之路

首席財務官的商業觸角敏銳並擅長分析，是未來首席執行官的首要人選。多位商界領袖談及甚麼讓他們能從財務管理的職務成功過渡至擔任更具策略性的職務，以及首席財務官所擁有的特質如何有助勝任首席執行官一職。

撰文：Nicky Burridge

插圖： Gianfranco Bonadies

現時由首席財務官（CFO）晉升首席執行官（CEO）的例子日漸增多。據獵頭公司Crist Kolder Associates的統計顯示，在2022年上半年，於美國部分大型企業任職的首席財務官中，有8.1%晉升至公司最高職位，較十年前錄得5.6%為高。

現在的首席財務官所涉獵的職務範圍廣泛，令他們具備擔任最高職位所需的各種技能與資格。但他們仍需取得其他額外經驗及改變其思維，才能晉升至首席執行官一職，並勝任公司最高職位。

把握晉升機遇

莎莎國際控股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兼首席財務總監何榮輝為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他認為時刻作好準備，好好把握機遇，就是從首席財務官晉升至最高職位的關鍵。

何榮輝於英國的一家審計事務所展開其職業生涯，後來轉職至香港的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於畢馬威成為審計合夥人並專門負責國泰航空項目後，他對參與企業運營事務很感興趣，並繼而轉職至商界。他加入了跨國酒精飲料公司Diageo plc，最初擔任全球風險審計職能中國區負責人，隨後出任亞太區財務總監。

在此期間，他負責監督Diageo旗下的中國白酒子公司﹑於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四川水井坊股份有限公司之轉型事宜。何榮輝回憶道：「當時政府打擊貪污的政策令白酒行業跌入低潮，導致銷售額一夜之間下降70%。但我堅信幸運之神終會眷顧勇者，而我骨子裏是一個勇於接受任何挑戰的人。」

於半年後，他成功協助公司取得盈利，並晉升為首席財務總監並委任為董事會成員，負責財務、策略制訂、科技、數碼化轉型、供應、投資者關係、內部審計及人力資源等事宜。

其後，他成為聯合醫務中國首席財務總監並負責業務發展事宜，隨後為於香港上市的聯合醫務集團有限公司擔任首席財務總監，後來接受莎莎國際控股有限公司聘任，擔任聯席首席財務總監。儘管何榮輝並未擔任首席執行官，但他自2022年6月30日起被委任為執行董事，致力帶領集團再創高峰。

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余孟滔現為電子支付服務供應商樋熥支付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他亦同意好好把握機遇尤為重要。此前，樋熥支付的控股公司被Stripe收購，余孟滔因而獲得成為樋熥支付首席執行官的機會。他表示：「要從首席財務官跳升至首席執行官，亦需要些許運氣，並且要捉緊你面前的所有機會。」

汲取管理經驗

余孟滔亦十分着重汲取管理經驗。他的職業生涯始於審計師，隨後轉職至商界。於2000年，他擔任百江燃氣控股有限公司首席財務總監，該公司其後由香港中華煤氣有限公司收購。他在加入樋熥支付前，曾於多家公司擔任首席財務總監。

余孟滔指出，在公司財務範疇以外汲取不同領域的管理經驗，例如制訂策略性方向等，是讓他能順利勝任首席執行官職位的關鍵。他在中華煤氣工作時，由於公司策略由控股公司決定，導致他無法汲取相關經驗。他指出：「若你在小型公司工作，則能有較多機會參與積極管理之事宜。若缺乏這些管理經驗，則難以從首席財務官晉升為首席執行官。」

Vincent Liew現擔任酒店管理集團HMG & Proventus Group首席執行官兼首席財務官，他將其成功晉升歸因於其在安永擔任審計師時所作的努力。當時他不止嘗試了解公司營運的商業範疇，並同時探究跨國公司管理層決策背後的原因與理據。他表示：「為了從首席財務官躍升為首席執行官，我努力汲取營運經驗，從而加強我的財務知識。」

Vincent Liew隨後如願達成目標，加入Mercedes-Benz AG擔任業務管理財務部主管，負責管理大中華區零售經銷商網絡的盈利提升計劃，協助其取得顯著的同比增長。他表示：「德勤的悉尼事務所留意到我的表現，邀請我加入成為其亞洲零售部門首席執行官。」

培養首席執行官思維

Alipay Financial Services (HK) Limited行政總裁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陳婉真認為，她從首席財務官成功晉升為首席執行官的原因在於她十分熟悉電信行業。

陳婉真曾在一家國際會計師事務所任職審計師，後轉至某財富500強消費品公司從事財務工作，再隨後加盟和記電訊並逐步晉升至財務總監。她原以為自己將擔任該職位直至退休，但當時的首席執行官委派她成為集團固網業務的董事總經理。

陳婉真擔任該職位兩年後，獲再度晉升為固網及流動業務的營運總裁。她一直致力尋找為客戶創造價值的新方法，並監督電子錢包服務「支付寶HK」的推出，這是由長江和記與螞蟻金服共同合資營運。這促成了Alipay Financial Services (HK) Limited的成立，陳婉真亦因而被任命為創始行政總裁。

陳婉真認為，首席財務官能勝任首席執行官一職，在於他們擁有其中一個最大強項，就是他們了解資產負債表上的數字之背後意思。她闡釋道：「我們受過的培訓，讓我們得以從容地分析並識別出數字之間的關係。初任董事總經理時，我能夠輕易地向高級管理層指出收入與成本的關鍵驅動因素，及詳細解釋業務計劃的制訂理由。」

她繼續補充，首席財務官負責協助首席執行官營運業務，因此相對於其他高級管理階層人士，他們對營運上持有更全面的觀點。

何榮輝同樣認為，首席財務官對數字上的深刻見解，有助他們理解決策上所引起的財務影響。他表示：「我的財務背景令我能從多個角度迅速地理解業務決策所引起的影響，包括損益、財務狀況、現金流、內部控制或風險。」

何榮輝補充，會計師在控制與合規方面訓練有素，往往能夠規避風險，並且對上市要求十分熟悉。對此他表示：「憑着這些知識以及對董事會成員的充分了解，讓我得以勝任高級管理團隊與董事會之間的橋樑，解讀董事會就不同事項所作的業務決策，並將董事會要求一一轉化為給高級管理團隊的執行項目。」

余孟滔指出，會計師具備理解財務報表的能力，能夠協助規劃策略性方向、預算決策和公司估值，這些事項在進行籌資活動時均十分重要。

Vincent Liew認為，稱職的首席財務官能夠準確和及時地匯報公司財務狀況與關鍵績效指標，但優秀的首席財務官更可管理公司變革，並清晰闡明提高股東價值的理由與方法。他補充，這些技能都有助財務主管踏上成為首席執行官之路。

眼界超越數字

首席財務官雖然精通財務，但仍需獲得新技能與經驗才可有望晉升。

何榮輝說，除了接受培訓外，他在成為首席執行官後，還需改變思維方式。他表示：「首席財務官所需處理的大多數問題，往往均可套用既定解決方案。然而，我們作為首席執行官管理企業時，必須能夠處理不確定的的情況，並需在尚未掌握所有資料與分析時作出決策，同時相信自身判斷，承擔經衡量的風險。」

何榮輝補充，對他來說，他遇到的最大挑戰是要將關注點從風險轉為機遇。Vincent Liew對此深表認同並指出，首席財務官行事作風被培訓成需要審慎行事，但這可能令他們過度謹慎。相反地，首席執行官必須迅速作出大膽而周密的決定。他表示：「我始終認為，沒有一名首席執行官能時常作出明智的決定，但甚麼決定也不下亦絕非好事。換言之，錯誤的決定總比猶豫不決好。」

余孟滔則指出，相較於首席財務官，首席執行官更需具備策略性。他解釋道：「首席執行官需要為公司制訂未來5至10年的願景，並需要得到管理團隊認可這願景，繼而令他們履行其職責以達成相應目標。」他繼續補充，首席執行官還需具有企業家精神：「作為會計師，你需要負責計算並考慮不同情況，同時為最差的情況做好準備；但首席執行官的職責則有所不同，你需要在企業家與會計師的角色中取得良好平衡。」

余孟滔其後發現他亦需要改變其管理風格，以團隊合作方式來管理公司，他並指出，若希望能成功擔任首席執行官一職，首席財務官需擁有良好的人事管理能力。

對陳婉真而言，她遇到的最大挑戰亦是培養管理技能，以及了解不同業務領域，包括銷售、營銷、人力資源與科技。她解釋道：「首席執行官與首席財務官的管理風格截然不同，前者需要激勵及管理不同職能部門的相關員工，並推動他們實現其共同目標。」陳婉真補充，對比首席財務官，首席執行官還需對行業知識具備深入見解。以電子支付為例，相關行業知識便涵蓋業務技術範疇與行業趨勢。

職業轉型

縱觀由首席財務官升任為首席執行官的人中，許多均已在任職前獲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MBA）。余孟滔曾休假一年修讀MBA，隨後成功於上市公司任職。何榮輝同樣表示，修讀MBA課程不僅讓他了解商業模式、商業機遇以及消費者溝通途徑，還令他接觸到來自不同背景與行業的人士，包括企業家。他還補充道，修讀MBA與取得實際工作經驗的時間互相吻合，亦與MBA課程內容同等關鍵。

陳婉真亦同意取得MBA是十分重要：「MBA不會一定讓你成為首席執行官，但卻可助你從首席財務官的角色中走出來，學會從不同角度看待不同事物。」

余孟滔認為，不論是通過修讀MBA、閱讀書籍，或參加短期課程等的持續進修，均有助獲取營運公司時非財務範疇上的理解。此外，他還建議公會會員可選擇任職小型公司，從而積累管理經驗。

何榮輝建議希望從首席財務官升任首席執行官的公會會員，應多集中於商業財務的職能。該職能可確保財務影響受到全面評估，以支持業務營運的決策，以至參與商業上的決策。他分析道：「首席財務官亦通常會負責某些數碼化項目，例如獲取及運用數據為決策提供信息，而他們相當適合協助推動數碼化轉型的工作。重點是不要只做企業資源規劃等的內部管理工作，還應推動改革至商業層面，如客戶關係管理等。」

陳婉真建議，會計師在尋求職業轉型時，應確保充分了解其身處企業與行業，而不應只限於財務職能上。她指出：「如你學懂開始由公司角度思考問題，你就能逐漸培養首席執行官的決策思維。」

Vincent Liew認為，曾擔任首席財務官的首席執行官，往往具有推動公司取得顯著增長的能力。他表示：「我深信訓練有素的首席財務官具備強大的職業技能，足以勝任首席執行官的工作。不要懼怕作出錯誤決策，應以無畏、勇敢及自信地行事。」

本文為編譯版本，原文Stepping up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