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的藝術
西九文化區被稱為全球最宏大的藝術文化發展項目之一。西九文化區管理局的首席財務總監馮潔儀分享如何領導及管理這個複雜項目的財務工作，以及創新及科技的應用。
撰文：Jemelyn Yadao
攝影：Calvin Sit
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馮潔儀運用會計師技能，為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規劃長達50年的財務計劃，應對現金流需要。
縱使新型冠狀病毒疫情仍未離香港遠去，戴着口罩的日子亦無阻市民紛紛到戶外呼吸新鮮空氣、伸展筋骨。西九藝術公園就如市中心的一片綠洲，成為城市人到來舒展身心的理想選擇。「之前有一個周日，我們的保安人員點算到有達9000人到訪。疫情期間，市民似乎特別喜歡到來消遣。」馮潔儀在公園草坪上邊逛邊說着，路旁還有幾個遊人正在搭起小帳篷悠閒地享受着藝術公園的美景。
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西九管理局）是負責發展西九文化區的法定機構，擔任首席財務總監的馮潔儀說，這片面積達40公頃由填海出來的土地，不單只是一片綠化休憩空間。
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馮潔儀於去年9月加入西九管理局。她介紹西九文化區可劃分成為三個區域：「我們有綠園區域，是一個寬敞開揚的藝術公園。另有藝術及文化區域，由東邊設有戲曲中心，至西邊設有仍在興建中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然後是商業區域，當中包含簡稱為HOR項目的酒店、辦公室及住宅發展。整個發展計劃非常浩大複雜，這亦是我首次參與這個集合那麼多不同元素於一身的項目。」
馮潔儀說，這個項目結合不同元素，重點是培育本地藝術人才，促進香港藝術及文化產業的發展，銳意把香港升格成為全球最大型的藝術及文化區之一。「香港是國際領先的金融樞紐，我們的使命之一是提升本港創意產業的地位。觀乎倫敦及紐約等重要的國際金融城市，它們同時擁有豐富、多元化的藝術文化發展。當西九文化區的建設完工、所有設施落成後，我相信香港將會成為一個更多姿多采、更具活力的國際都會。」
西九文化區部分設施及場所經已啟用，例如戲曲中心及自由空間等；還有部分則仍在興建中，包括預期於2021年下半年開放的當代視覺文化博物館M+，而將會展示北京故宮眾多文物珍藏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則計劃於2022年年中開幕。
隨着文化區的景觀不斷演變，馮潔儀認為西九管理局猶如一家初創企業。她說：「它逐步發展擴大，我們的系統、流程、工具及架構亦要隨之建立及進化。我要領導財務團隊改革財務報告、增強財務規劃及分析能力，以應付隨項目發展而來的各樣營運需要。文化區以往是建築工地，現在我們已進入混合運作的階段，一邊進行建設工程，一邊規劃未來的HOR項目，同時處於營運的模式。我們連會計賬目表也需要隨之而調整，切合管理局不斷演變的需求。」
馮潔儀認為作為首席財務總監，她同時擔當着教導者、推動者及統籌者的角色
規劃宏圖
馮潔儀正着手處理一項長遠財務規劃，旨在為西九管理局的結構性現金流量錯配事宜尋找解決方案。她表示，儘管有些藝術及文化設施已啟用，但並不能帶來足夠的收入以應付支出，當HOR項目準備就緒，租金收入將有助資助這些藝術及文化活動的開支。「在世界各地，幾乎所有藝術及文化設施都沒有盈利，這正是我們迫切需要一套資金模式的原因。」
西九文化區的HOR項目開始動工前，先要興建一個綜合地庫，以地下的空間解決噪音污染、交通和泊車的需要。她說：「沒有HOR項目帶來收入，西九管理局很快會面臨現金流錯配的情況。作為首席財務總監，我要做很多穩妥的財務規劃，為管理局找方法確保財務持續穩健及可行。一加入管理局，我便展開長遠財務規劃的工作，制訂財政藍圖，列出我們在哪裏獲得資金、在哪裏花錢，以及如何實施可持續發展的財務方式。」
這個長遠的財務規劃關乎長達50年的財政預測，是一件非常耗時且艱巨的任務。馮潔儀說：「由於整個西九文化區發展需時，是一個非常長期的資本項目，當綜合地庫建成後，上蓋其餘項目亦需要時間發展。」從管理的角度看，作長遠規劃十分重要。「管理局需要有一個紮實的長遠財務計劃，從中能看到財務狀況大局，以協助與各政府決策局及融資機構商討，探討各種可行的資金方案來完成整個發展項目。」
她說：「財經事務及庫務局監督我們的資金及融資，為取得撥款，我們要向立法會或行政會議講解，因此西九管理局必須有具體的全盤計劃，以反映其財務狀況。」
馮潔儀補充說，她要與財務顧問合作，制訂財務策略和方案，還要對長遠財務預測進行情境分析及壓力測試，面對香港經濟日趨波動、藝術及展覽產業受疫情影響而陷入困境，這方面的工作分外重要。
馮潔儀亦一直忙於為西九管理局的投資委員會成員舉辦工作坊，溝通長期財務預測及探討各種資金及融資方案。「委員會的成員包括銀行界及投資行業的專家。我已完成了四輪工作坊，大家都非常努力探討不同方案，務求為管理局獲取資金應付所需。」
橫跨50年的經濟狀況可以變化莫測、難以預料，因此制訂長遠財務計劃並非易事。馮潔儀憑着會計師的技能及知識，肩負這項重要任務。「我以前的工作需要整理數據以建立大型數據庫，從中得出分析見解。我不僅與財務團隊共事，還要與營運、表演藝術團隊，甚至工程建設及商業團隊合作進行財務預測及分析。我要分析他們的所有業務計劃及資料，以規劃投資及營運現金流，從而制訂融資策略及方案。」她說：「我很開心能將自己作為首席財務總監的技能，發揮到藝術及文化領域。」
分飾三角
馮潔儀分享說，作為首席財務總監，她同時擔當教導者、推動者及統籌者的角色。作為教導者，她要指導及裝備自己的團隊，與業務發展同步前進。她說：「我上任時，財務團隊對施工階段的會計及報告工作都瞭如指掌，管理局現已處於工程及營運同步進行的階段，我要他們參與更多財務規劃及分析工作，以配合業務進展的需求。我亦要讓他們做好準備，應付將來有更多HOR項目時的商業需要。」
馮潔儀亦負責帶領及管理西九管理局的創新及科技應用，物色善用科技的方法來增加收入及提高效率。這就是她發揮推動者角色之處。她說：「作為首席財務總監，你必須是推動者，推動業務作出積極、具建設性的改變。」例如，她正開發一個流動應用程式，讓訪客與文化區內的場所互動。「當你的手機拍攝着文化區的設施時，應用程式會提示場所的資訊及正在展出的活動，例如餐廳資料及最新展覽等。現今我們要善用科技來豐富客戶體驗，這對業務很有幫助。」她說：「我們亦要為日常運作建設需要的基本系統，舉例有SmartBike預訂系統、員工編配系統、場地管理系統、網上捐款系統等等。你必須從零開始逐步將這些系統及資訊工具應用在工作上，作為推動者，我要確保這些事適時有序地進行。」
馮潔儀表示，她同時扮演着統籌者的角色，服務管理局的董事局、各監督委員會、政府決策局、管理層團隊、各營運部門及她自己的團隊。她希望自己的工作能為下一代的員工帶來裨益：「我們有很多重複的人手工序，例如門票退款、取消、收入對賬等。我正與財務、IT團隊及顧問合作，運用機械人流程自動化技術，盡可能簡化及自動化人手工作。」
加入西九管理局之前，馮潔儀曾擔任維他奶集團的首席財務總監及大昌行的執行董事兼財務總裁
事業路上
大學時期，馮潔儀對於會計科沒有特別的喜愛，她較享受與藝術有關的活動，例如戲劇及音樂。她在香港中文大學修讀經濟及政治學，大學一年級時需要必修會計課。「會計是必修科目，我一定要修讀。那時我對會計有點懷疑，因為你在測驗或考試時，若不能把資產負債表弄得平衡，是很難拿得高分的。」她笑着說。
她後來移居美國，在印第安納大學的凱萊商學院（Kelley School of Business, Indiana University）攻讀市場及金融學碩士學位。畢業後，她於General Foods Corporation（現為Kraft Heinz）擔任財務分析員，展開事業旅程並且遇上了一位良師。她回憶道：「他的一番話，改變了我對事業的看法。他告訴我，要在財務範疇做得好，我得學懂會計。會計就如財務的文法、音樂的樂譜，看不懂樂譜，是難以彈得一手好鋼琴的。所以我決定重返學校認真地兼讀會計課程，之後在美國考獲會計師資格，回到香港後在會計師公會取得資歷，從那裏我學會審計、稅務及公司法等知識。」
她說：「在職業生涯初期，我從事企業財務，主要負責財務規劃及分析，亦處理很多財務模型的設計。之後我還累積了企業財務監控的經驗。於2010年，我為一家上市公司擔任財務總監，深入涉足企業管治、上市規則、環境、社會及管治匯報以及投資者關係等範疇。在事業旅程上，我有機會不斷拓闊視野、增強經驗及實力。」
馮潔儀在2010年至2016年間擔任香港飲品公司維他奶集團的首席財務總監。「那是我第一次與股票分析員及研究員打交道、與媒體合作，向投資者及基金經理宣揚公司的價值。在此之前，我都是專注財務職能，沒甚麼機會接觸外部持份者。」
她努力建立公司的品牌資產，亦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我加入時公司的股價是4港元，我離職時股價已上漲至16港元。這個品牌的飲品家喻戶曉，但我們希望大家視維他奶為一家推崇健康生活的優良企業。」之後，她轉到汽車及消費品集團大昌行發展，出任執行董事兼財務總裁，一直至加入西九管理局。她說，在這兩家企業獲得的經驗，讓她領會到作為財務總監的真正意義：「擔任過這兩個崗位，我明白到自己不只是管數的人，更加是溝通者，要與外部持份者分享企業的策略和業績。我能夠開通不同溝通渠道，因為這正是工作所需。」
工作以外，馮潔儀是一位基督徒，喜歡在周日服務教會。她亦為非牟利機構豐盛社企學會提供志願服務，向社會企業創辦人提供商業培訓。她解釋道：「該機構為有意創業人士提供支援，協助他們申請政府資助，並且鼓勵社企推動良心消費，為弱勢及殘障人士提供就業機會。我希望自己的付出能真正回饋我視為家的地方。」
本文為編譯版本，原文The art of planning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0年第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