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境下的成功秘訣

在香港會計師公會2020年商界專業會計師網上研討會中，嘉賓講者討論了他們的公司如何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危機，並就商界專業會計師如何引領公司渡過這段艱難時期提出建議。

撰文：Paul Smith

插圖：Gianfranco Bonadies

 英之傑大中華區首席營運總裁陳定邦

香港會計師公會於2020年9月，以網上形式舉行了2020年商界專業會計師研討會，在座談環節中特地以如何在逆境中取得成功、危機時期的風險管理為主題，讓嘉賓講者互相交流。一眾講者不約而同地談到了科技應用這個話題。

座談環節主持人是英之傑大中華區首席營運總裁、公會會員、公會商界專業會計師委員會成員陳定邦。討論一開始，他先向Microsoft香港（微軟香港）市場策劃及營運部總監許佩雯提問疫情期間微軟產品的使用率變化。

許佩雯說：「對於微軟來說，新冠疫情是全球數碼化轉型的最大推動力。」她引用了微軟首席執行官Satya Nadella在2020年4月說過的一段話：「我們在兩個月內實現了相當於兩年進程的數碼化轉型。」

她解釋說：「世界各地的人都探索有助於遙距工作、同時能與團隊聯繫及保持效率的方法。」對於微軟而言，雲端服務的使用率大增，也意味着使用者對數據安全會有新關注。她說：「我們一直非常重視使用雲端平台的安全性、私隱和合規性。」

她總結說：「我們相信，越來越多公司將投資轉移到科技上，以加快數碼化轉型進程，並讓員工能隨時隨地工作。」

 微軟香港市場策劃及營運部總監許佩雯

數據取用

對於Bloomberg（彭博）而言，保證客戶及其員工能存取其數據非常重要。彭博北亞地區買方業務風險產品專家Anthony Lee指出，彭博一向運用雲端系統，早在這個詞語盛行之前就已採用雲端技術。因此，彭博的客戶能繼續使用其產品和服務，疫情對他們的影響不大。

Anthony指出，近年的變化之一是個人在登錄雲端系統過程中轉為採用較安全的指紋驗證。他說：「許多客戶擁有自己的彭博終端登錄賬戶，這意味着他們可以在家中登入我們的系統。我們發現，在疫情開始時，市場波動實際令交投更活躍，也是我們最繁忙時期之一。」

對於彭博而言，疫情令客戶服務員工最受影響。Anthony說：「起初確實是個挑戰，我們的客戶服務人員當時只能在家使用屏幕較小的手提電腦工作，後來他們改用了較大的顯示屏便適應了這種環境。」

「簡而言之，這個時期對我們的技術、平台和客戶關係來說是一種壓力測試。但我們整體應對得非常好，沒有受到嚴重干擾。」

因時制宜

之後，陳定邦向文華東方酒店集團集團策略總監李國榮提問：「我想知道，像文華東方這種大量投資於建設項目的企業，如何在疫情和中美貿易衝突的狀況下規劃或調整商業模式和目標？」

李國榮答道：「現今的企業確實需要關注客戶行為和需求的變化，有些變化是短期的，有些則是根本性的。就文華東方的業務而言，中短期旅行需求與以往截然不同。例如，我們預計本地需求和區域需求將會先反彈。」他指出，中國內地的需求已見反彈，更幾乎回到疫情前的水平。

文華東方酒店集團預期休閒型的需求會較快恢復，然後是企業需求，之後是團體需求。這意味着在接下來的12個月，該公司將專注於本地需求、區域需求和休閒需求。李國榮說：「我們必須改變產品重點以適應這種市況。例如，將一些客房改為兒童遊戲室。在這段時期，公司要更靈活調整產品服務。」

靈活應對

2020年對於電信企業來說是重要的一年，5G流動網絡在全球推出，香港也包括在內。然而，疫情對電信業的商業模式造成挑戰。陳定邦向和記電訊香港控股有限公司財務總裁、公會會員鄭慧善問道：「和記電訊在這種時期如何調整商業模式？」

鄭慧善指出，疫情帶來挑戰，也創造了機會。她說：「我們認為有危就有機。危機是，外遊限制越來越多，影響了我們的收入。」這對於銷售和市場營銷人員來說亦是發揮創意、思考其他收入方法的好機會。考慮到他日外遊限制放寬，和記電訊可以提供合同式的漫遊套餐，讓客戶以更吸引的價格在外遊可行時靈活安排旅程。

她說，這項產品已幫助該公司穩定了漫遊收入，即使在嚴格外遊限制下訂用量仍有所增加。「這是團隊需要考慮的問題，思考不同方法來獲得相同收入甚至取得市場佔有率。」

改變業務可說是對公司系統的壓力測試，需要提升系統、伺服器和雲端系統來配合。她說：「這有助實行員工在家辦公，並確保系統能應付這一切。」

鄭慧善還指出，公司的企業客戶希望獲得更強的支援。「隨着更多公司允許員工在家辦公，穩定的網絡連接和流動支援成為了必備的條件。我們收到客戶很多有關提升虛擬專用網絡服務和伺服器容量的要求。有了新的5G技術，我們將與客戶合力推行不同類型的解決方案，以提高工作效率。」

零售客戶的運營也日益虛擬化，商店的客流量減少，意味着它們要檢視現有業務。儘管零售市道低迷，但陳定邦指出，香港人很期待5G基建推出以享用高速的互聯網。

 彭博北亞地區買方業務風險產品專家Anthony Lee

應對「黑天鵝」事件

陳定邦向彭博的Anthony了解投資者所關注的領域：「你可否透露一下高級管理層的想法？他們正在討論、考慮或花時間應對哪些最重要的風險？」Anthony答道，彭博的客戶來自各個金融領域，從銀行到保險、資產管理、企業財資等也有。他說：「這些客戶大多數有理財業務，他們可能在市場波動中找到機會。」

他說，當系統受到衝擊時，通常企業最主要的關注是流動資金：「更準確而言，是考慮流動資金不足的問題。」

資產管理公司的高級管理層擔心贖回權兌現能力和投資組合的表現。他說：「他們能否在沒有重大損失下變現投資組合？他們的債券投資組合會否面臨違約？市場流動性和這些都有關係。」

至於公司資金主管，他也提到文華東方酒店的李國榮對收入來源枯竭的擔憂。他說：「高級管理層擔心如何償還債務。他們是否有足夠的銀行流動性？信貸額度是否足夠保持清償能力、捱過市道寒冬？」

他說：「逆境總會過去，之後人人都會認為噩夢終於過去。」但是他警告說，不要錯過檢討風險管理架構的機會，以為下一波衝擊或完全不同的挑戰做好準備。他建議公司應該考慮諸如「我們是否需要定期進行壓力測試？」、「我們如何針對市場和業務建立預警測試系統？」等等的事情，以備日後能更快地應對。

他們還需要審視其管理結構，例如建立獨立的風險團隊來評估各種風險。他說：「首席財務官或其財務團隊可能要了解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第9號『金融工具』對公允價值對沖的影響，或者對其資產負債表採用對沖會計，以減少損益的波動性。」

和記電訊香港控股有限公司財務總裁鄭慧善

投資未來

就着Anthony對流動性的討論，陳定邦將話題引申到投資上。他說：「既然『現金為王』，那麼公司如何決定投資的優先次序呢？鄭女士，你能否分享貴公司如何調整資本支出和研發策略？」

和記電訊的鄭慧善回答道：「我們正在全力推展和提升5G網絡。」她指出，該公司定下了堅定的5G覆蓋目標。「不論有沒有疫情，我們都會全力以赴實現這個目標。」

疫情突顯了5G的重要性，因此和記電訊並沒有放慢對技術的投資。她說：「在疫情之下，我們面臨的唯一困難就是為合作商提供更多保障。」

為推出5G，和記電訊同時要投資於相關解決方案。例如，公司曾在夏季利用5G幫助香港中樂團在網絡上直播演奏會。她說：「我們以5G技術為他們提供了無縫的網絡直播門戶網站。」

鄭慧善認為，疫情令合同的洽談方式亦有所改變。她說：「經歷了充滿挑戰的環境後，現在我們處理所有合同時，都會仔細商議期限和條款，以及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例如疫情）的彌償安排。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在每份合同中，確保經濟環境突變時雙方均能得到保障。雙方都應盡力找最佳的退出方案，或探討以其他最佳的合作形式來提供服務。」

 文華東方酒店集團的集團策略總監李國榮

準確下注

接着，陳定邦向文華東方酒店的李國榮了解其公司有沒有改變投資策略：「貴公司有否減少投資，甚至不再對酒店項目進行投資？」

李國榮稱文華東方如和記一樣將繼續在各處投資。他說：「對於經歷了需求跌至零的公司來說，在投資方面大致會經過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停止投資。「如果公司屬於旅遊業，首先要做的是停止資本支出，因為正如陳先生你所說—『現金為王』。我們要了解未來是什麼模樣，至少要嘗試去了解。」

第二階段是看公司是否想繼續生存，並確定需要做什麼來幫助公司生存下來。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需要進行何種投資，才能加快擺脫這場危機成為贏家？」他注意到，過往經濟衝擊後的研究發現，贏家公司往往是投資了合適的領域。他還提出了一個投資建議：「我們下注要準確。哪些事物將會帶來真正重要的變化？然後，便要比以往更加嚴格管理資本支出。」

賦予能力

微軟的許佩雯也談到其公司的投資策略。她說：「在微軟，我們相信投資是推動業務可持續發展的方法。」投資有助其擴大產品的生態系統、幫助其用戶群實現更多目標。

疫情使微軟增加了對數據中心的投資。她說：「我們迅速提高容量，將預期兩年的投資計劃加快至在三個月內完成。」

微軟的產品亦推出了新功能，包括Microsoft Teams，以支援遙距工作。用家可以利用該平台舉辦研討會及進行網上合作。微軟客戶使用虛擬平台的用量亦不斷增加。

她表示，市場對產品的特性和功能有不同需求，而開發這些特性和功能需要投資。這講求公司為員工提供合適的工具來成事。她說：「在微軟，我們為每位員工提供服務設備，那是輕巧而性能強大的工具，讓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工作。我們相信，我們必須繼續投資，讓每個人都能取得成功，並幫助經濟復蘇。」

陳定邦問道，微軟認為哪些是重要因素可以在逆境時期激勵員工。

許佩雯說，激勵員工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賦予他們能力。「我們需要確保員工從公司得到必要的設備、信任和支持，先讓他們能遙距工作，以令他們能為客戶和合作夥伴服務。」

除了服務設備和流動電話以外，員工還可以從公司借用設備，包括椅子、手提電腦、顯示器和其他周邊設備。微軟還提供網上入職培訓，這樣新員工就可以運用網上培訓資源，而其他員工不用分出精力來提供培訓。微軟還以遙距形式提供工作坊培訓。

她也提到建立信任文化的重要性。她說：「20年前，管理人員希望看到員工坐在自己面前。現在，我們希望賦予他們遙距工作的能力。信任是非常關鍵的要素。我們重視員工如何積極聯繫和支援合作夥伴以至香港的生態系統，而不是以他們在電腦前坐多久來評估工作表現。」

信任和靈活性就是微軟的關鍵因素。即使在疫情期間，該公司也沒有關閉辦公室，而是讓員工靈活選擇最合適的工作方式，他們可以在公司或在家工作。

最後，她說公司需要有歡樂的元素。她說：「即使我們在不同地方一起工作，工作不忘歡樂也是很重要。」為了令大家的工作有些樂趣，微軟舉辦了各種虛擬活動。她說：「我們有虛擬運動時間，虛擬團隊午餐和歡樂活動，我們把雞尾酒送到員工家裏，讓每位同事一起享受輕鬆的時光。」

支援重返辦公室

在座談環節的結尾，陳定邦問到彭博的Anthony如何激勵員工。Anthony表示，彭博的方針與微軟相若。他說：「我深信，在百分百安全舒適的環境下，我們的員工以及我本人的動力，是來自於達到甚至超越我們的業務目標。」

彭博為員工積極實行在家辦公、靈活工作時間、網上運動和心理健康課程等。儘管彭博起初關閉了辦公室，但之後又重新開放。他說：「我們不會看輕在辦公室工作的好處，所以也大力鼓勵員工回來。」他同時指出，辦公室安全是重中之重。彭博還通過支付交通費或停車費的方式支持員工返回辦公室。他說：「在彭博，大家都希望進行面對面的會議，因為這種商談較有效率，我們認為客戶也較願意面談，前提是工作的環境必須安全。」

各嘉賓講者認為這場疫情的發展是前所未有的。Anthony說：「這可說是『黑天鵝』事件，許多公司會意識到其風險管理架構是多麼不足。」因此，公司都需要進行組織變革，而從這場討論中可以清楚看到，一場疫情將為商界帶來持久的變化。

本文為編譯版本，原文The success ingredients in a pandemic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20年第12期。